第ㄧ次失衡:失戀
你有為愛失去自己過嗎?我有。還記得大學第一場戀愛,還很不成熟,不懂自己,也不懂愛,以為喜歡就是付出一切。所以一切以男友為依歸,想去的活動想做的事,如果跟他的想法喜好衝突,就不做。但兩年後,還是以「不要彼此勉強」分手了。當時很慘,關在家裡哭了一個月。好險有好姐妹的扶持,才能走出來後。
重新站起來後,我開始做一些自己想做很久但是一直耽擱的事:去實驗室做專題、跑美食社、時尚社,也積極參與系上活動,雖然我的大學生活大三才開始,但若是決心要精彩永遠不嫌晚。
這次的失戀教會我很重要的事「愛自己最重要」,我從此知道「自己」的邊界在哪裡,並且立下決心,我永遠要愛自己至少51%。
(很像經過博士班資格考一直被推到自己知識的邊界,就比較清楚自己不知道/知道的界限在哪裡)
第二次失衡:來美國求學
雖然大失戀過後也不是再也沒有失足過,但就像打了疫苗,比較有警覺,也比較能拉回來,重新再平衡。第二次大失衡應該就是剛來美國,文化和語言的衝擊很劇烈,我在沒有台灣人的鄉下,乍看之下美國化是我唯一的出路。所有不像美國人的習慣文化通通都改,看他們追的劇、學他們的用詞、看他們的球賽,也放下自己的台灣胃,參加東西都很難吃只有啤酒的unhappy hour
大概一學期吧,我就覺得非常痛苦,變得不像自己,好在第一次失衡的經驗讓我很快有警覺,這次我很快拉回來。有些美國文化我就同化,如工作上的,但私底下的部分我接受我就是個台灣人,不強求一定要活得像個美國人,或著嚴格說,像個美國白人。
這個過程讓我更清楚認識自己是誰。比方說,我反而回頭更加擁抱我的客家文化,去了客家同鄉會甚至擔任副會長。大華府客家同鄉會就像是我在美國的娘家。
第三次失衡:當媽媽
和前兩次都有點勉強的感覺不同,但第三次是在不知不覺又心甘情願下發生的。我記得抱著懷中的孩子,他看我的眼神就是「我的世界只有你」,然後我也感覺「我的世界也只有你」。那樣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強烈,什麼談戀愛比起來都弱了。
小孩聞起來像毒品,連酸臭腳都令人喜歡,幫他口吸鼻涕我也願意。就如果在母職和自我實現的交界(1)中提到的,醉倒在小孩的笑容裡。手機裡都是小孩照片,心中想的都是他的吃喝,腦中思量的都是他的人生大計:從寶寶手語幼兒音樂教育體育活動,還有優質托嬰卡位計畫,一路到要怎麼幫助他上好大學,要怎麼幫他建立人脈,怎麼幫他存買房頭期款,生了小孩怎麼去給他帶,各種媽寶計畫,從我活著和我死了的版本,我都無法自拔的想過一遍。但我忘了我的喜好,我忘了我的夢想,我忘了我是誰。只有在很偶爾安靜下來的時候,心底會有小小的聲音提醒我「你的夢想呢?」
有孩子後的保有自我是一件很需要有意識地去做的事!
因為愛小孩勝過自己這是天性本身又很快樂的事。那為什麼不能就這樣無止盡下去呢?
我認為每個人一生的功課都是找到並且完成自己。就如我剛出生時,我爸媽也希望我健康快樂長大做自己想做的事。他們協助我探索這個世界,給我資源培養我往自己喜歡的方向去,我也努力朝著自我實現邁進,這樣的目標不應該隨變成媽媽就嘎然而止。
雖然生活裡要負擔的東西不一樣了,時間金錢心力的資源要重新分配,優先次序要重新選擇,但是重要的元素,如自我實現,比重可以下降,但不能沒有。好險有前兩次失足的經驗,也因為當時學業和健保等現實的要求非工作不可。就算早上出門的時候覺得我不想離開寶寶,但工作時期的快樂和成就感又會提醒我,我很喜歡我在做的事!
現在回頭看,真心覺得好險沒辭職,因為持續工作讓我更能當一個好媽媽。我覺得我不是那種極有耐心的人,也不是那種特別喜歡小孩的人,還沒有把小孩生出來之前,我其實一度很怕我不會愛他。(好險沒有,很快就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給他)
因為有工作,每天有八小時的時間,我是被以Katherine稱呼,不是誰的太太或某某媽媽,這也每天不斷提醒我,我是誰。因為工作,每週有五天,每天有八小時,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。中間我還可以好好吃飯,運動,喝咖啡,所以當我回家的時候,雖然身體很累,但是大腦和心是快樂了。面對小孩的時候,我只需要很有耐心幾小時,所以也比較撐得住。
因為把育兒負擔有控制在我能長期負荷的程度,加上身體和心智上都有固定休息,我反而覺得比較游刃有餘。追求自我實現本身是一件很快樂的事,媽媽快樂,全家都快樂。
母職是場馬拉松
當媽媽不是一天兩天的任務,當我好好照顧好自己,我可以更永續的愛我的孩子。自我實現是一種開源,當我持續擴大我的世界我的capacity,新我的20%比舊我的80%更大,也能帶給孩子更大世界。
我想鼓勵女孩們,就算當了媽媽,我們依然是一個完整個個體,依然有自己的世界等著你去探索,有自己的理想目標等待你去實現。博士或許畢業了,但人生學院還沒有登出,你的課題只有你自己能完成。51%這個閥值,不一定是每天,也可以是周平均或月平均值,保留一點調整彈性。
(但是時間尺度拉太長的話可能會不容易拉回來)
自我實現是一生的追求。在母職和自我實現的交界,我經歷衝突、資源重新分配、重新選擇、最後動態平衡在51%的自己,這是我的底線。
(終)